越共十三大开出新“药方”：让越南成为东南亚最具吸引力投资地

    2月1日，在越南首都河内，越南共产党中央总书记阮富仲在越共第十三次全国代表大会闭幕会上致辞。越南共产党第十三次全国代表大会2月1日上午闭幕。当天会议通过了越共十三大决议，提出了越南未来5年经济社会发展计划和未来阶段的发展目标。图/新华社、越通社

　　为期一周的越南共产党第十三次代表大会2月1日闭幕。

　　在越共十三大上，76岁的阮富仲再次连任，开启了第三个越南共产党总书记任期。

　　在大会开幕式所作报告中，阮富仲提出了越南短期、中长期发展目标：到2025年成为拥有现代化工业的发展中国家，并超过中低收入水平；到2030年成为拥有中高收入水平的发展中工业国；到2045年建成高收入发达国家。阮春福也强调，越共十三大“不仅是规划2021年到2025年，还对未来十年的国家发展肩负责任”。

　　作为越南政府的经济顾问，日本政策研究大学院大学教授大野健一和越南学者一起编撰《越南生产力报告2020》。他对《中国新闻周刊》介绍，越南经济虽然近年快速增长，但在发展政策制定方面还存在许多内部和结构性问题。

　　2011年越共十一大进一步确立“生产资料多样化”、认可私营经济；越共十二大确立了加强反腐、推动国有经济改革、加强政府服务等目标；越共十三大则将关注重心转向促进外资和推动科技创新、数字国家转型上。

　　“越南发展的重心不应是宏大的‘下一步’，而应是上百个‘小碎步’，小步骤改革的最终目标是构建全球领先的高效商业环境。”河内智库湄公河经济公司首席经济学家亚当•麦卡蒂对《中国新闻周刊》分析称。

　　新一届越共班子

　　“民主、紧密、同步、客观、透明。” 1月30日，越共中央组织部副部长阮成宾（音译）在记者会上用这五个词描述越共十三届中央领导班子的产生原则。

　　近30年一直担任世界银行等机构越南项目顾问的麦卡蒂对《中国新闻周刊》指出，“紧密”和“同步”是带有越南特色的领导机制换届原则。“党代会的核心，不是辩论和选择越南该走怎样的路线，而是选出新的、年轻一些的领导干部来继续走原有的改革轨道。”

　　“有人可能将之描述为‘僵化的威权体制’，但我觉得这更应该被称为：以功绩为基础的共识领导体系。”麦卡蒂说。76岁的阮富仲被视为这一体系的核心。2011年，这位曾任河内市委书记的“党内理论家”成为越共中央总书记。在最高领导人任上，阮富仲实现了越南领导人战后首次访问美国，保障了越南经济的持续增长，推动了局部政治改革。

　　为确保路线继承，针对党和国家领导人换届，2016年通过选举产生的越共第十二届中央政治局确立了“五年战略人事规划”，进入该规划的“战略级别官员”需参加五次共同学习。此外，虽然存在65岁的领导年龄限制，但2016年越共十二大特别豁免了阮富仲本人。

　　越通社报道称，2021年1月27日，越共中央委员会再次详细讨论了越共十三大领导人选举中的年龄限制豁免。在1月31日出炉的越共第十三届中央政治局选举结果表明，越南国会主席、67岁的阮氏金银可能会到龄退居二线，但76岁的阮富仲和67岁的政府总理阮春福都被豁免，得以连任政治局委员。

　　越共十二大时，时任总理阮晋勇也年届67岁，到龄退休，由常务副总理阮春福接班。在阮晋勇的十年总理任期内，阮春福历任政府办公厅主任和副总理，是阮晋勇最得力的经济战线助手。他既在地方担任过省长，又是阮春福领导下的改革工作组负责人，且在越共十一大时就已进入政治局，资历丰富。

　　而本届政治局委员中则没有资历堪比阮春福的经济战线干部。现任河内市委书记王廷惠排名第四，仅次于阮富仲、阮春福和越共中央组织部长范明正。但是，财经学者出身的他2001年才进入政坛，历任国家审计署副审计长、审计长、财政部长、越共中央经济部部长，此前没有地方经历。

　　2016年，王廷惠进入越共中央政治局并出任主管经济工作的副总理，2020年2月，转任河内市委书记一职，在接任因“渎职”被处分的河内原市委书记黄忠海的空时，王廷惠已经63岁，而阮富仲首次出任河内市委书记时仅56岁。目前阮富仲依然保持本世纪以来最年轻的河内市委书记纪录。

　　五年前和王廷惠一起进入政治局的经济战线官员，还有时任交通部长丁罗升和时任越南央行行长阮文彬。但是，丁罗升2017年因在越南油气集团任内的腐败问题被免职，后被判处13年有期徒刑，成为越南统一以来“落马”的最高级别官员。阮文彬则在本次党代会前夕被越共中央监察委员会以“在央行行长任上渎职”为由处分，同样无缘新一届政治局。

　　计划于今年5月举行的第十五届越南国民大会上，越南国家主席、政府总理及国会主席都将改选。2018年9月，时任越南国家主席陈大光去世，越南国会批准阮富仲兼任国家主席至今。

　　5年前当选国会主席的阮氏金银这次未连任政治局委员，新一届政治局中，范明正和王廷惠排在阮富仲和阮春福之后，位列第三、第四位。两人分别生于1957年和1958年，相比1954年生的阮春福、阮氏金银是“年轻一代”。

　　拥有中将军衔的范明正长期在越南公安部任职，与已故国家主席陈大光同事，曾共同担任公安部副部长。2011年陈大光晋升公安部部长，范明正则调任越南北部“重镇”的广宁省，出任省委书记。2015年他被调回河内，出任越共中央组织部副部长。次年陈大光成为越南国家主席，范明正同期进入政治局，并出任组织部部长至今。

　　阮富仲的新“药方”

　　自1995年开始，身兼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和日本政府越南事务顾问的大野健一几乎每个月都访问越南。他对《中国新闻周刊》介绍，自从实施革新开放以来，越南经济社会发展经历了三个阶段：1991年到1995年因开放之初的红利而实现高增长；1996年到2011年则因两次金融危机长时间陷入停滞状态；自2013年至2020年，越南劳动生产率增速追平了革新开放之初的水平，而且“资本密集度对生产率增长的贡献下降，说明增长的主要引擎已经从大量投资转向了效率提高”。

　　2011年首次出任越共中央总书记时，面对危机，阮富仲通过清算银行业稳定了金融市场，暂时解决了对越南经济发展威胁最大的通胀问题；通过与欧美发达国家签订贸易和投资协定，推动外资在2012年后逐渐涌入越南服务旅游业，催生了新的经济增长点。此外，因为越南局势稳定、地方政府服务效率提高以及劳动力成本上的比较优势，一些国际科技巨头也选择关闭在周边国家的工厂，集中投资越南。

　　在国企改革方面，阮富仲和阮晋勇推动减少国企数量，只保留最有效率的企业，享有政府支持的定价权。

　　2020年，在全球累计新冠确诊病例过亿、经济衰退的大背景下，越南一方面在疫情控制上表现不凡，另一方面，越南实现2.91%的GDP增速，被IMF称为全球经济表现最好的国家之一。世界银行预计，自2021年开始，越南经济将保持每年6.5%左右的超高增长率。

　　但相比于多数周边国家和地区，越南进入全球市场的时间较晚，外国投资者将越南视为中游工厂，而非创造更大价值的上游或下游产业基地。涌入资源、纺织等行业的投资者并不指望越南涌现一大批有经验的技术工人，甚至不认为有必要对越南工人进行专业的技能培训。

　　大野健一指出，这导致越南开放以来的生产率增长“良好，但不惊人”。1991年到2015年，越南劳动生产率增长了2.8倍，而同时期中国的劳动生产率增长了7.8倍。

　　目前英特尔全球最大的组装和测试工厂位于越南胡志明市，并已注资超过15亿美元，加强5G生产线建设。

　　吸引像英特尔这样的外来投资者，正是越共十三大所强调的重点目标之一。在1月27日的报告中，阮富仲强调，为解决生产力问题，越南未来20年将重点推动工业现代化和科技创新，吸引外资的政策重点从数量转向质量，重点建设技术先进、附加值高、治理模式现代化、与国内经济紧密联系的项目。同时采取同步措施完善社会主义市场机制，提高企业治理能力和效率。

　　为此，越南发布了全球首个数字转型国家战略，提出建设数字经济、数字社会与数字政府，并试图将数字政府与行政机构改革紧密结合，以公开透明方式提高各级机关的运行服务效率，实现中央与地方行政管理的统一，解决体制僵化问题。

　　对此，大野健一指出，“如果商业条件得到改善，越南将成为东南亚最具吸引力和竞争力的外国投资目的地。”

　　“我的建议是专注于提高生产力的基础要素，如企业管理、工厂效率、工人技能，行政效率等，这些措施直接影响生产力，但在越南尚未得到有效和广泛的实施。”大野健一认为，相比于更广泛、更雄心勃勃的政策，以及生物技术、人工智能、物联网、工业4.0等前沿技术，越南应更有效地做好这些基础性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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